第十六章 身份的秘密

H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急诊楼里，关阳正在接受抢救。走廊外面，程思洁依偎在父亲身边，神情呆滞地坐在长椅上。麦洁和几名警察站在旁边，正在小声商量着什么。不远处的一间医生办公室里，方童夹在皮小冬和马永之间，一手拿着矿泉水，一手拿着面包正在狼吞虎咽。

“我跟你们说了，这事不是我干的……刚才，我在附近自助银行取钱，我可不知道他这事儿……取钱总不犯法吧？”方童含糊不清地边吃边说。

“可是你给保护你的警察茶杯里下安眠药，已经构成袭警罪。”皮小冬威严地瞪着他，“你对此有什么解释？”

“我对不起那位警官，我只是不想凶手找到我。”方童小声地说，“我担心在那个医院待着，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医疗事故’的牺牲品。”

“你认为关阳是暗杀你的凶手？”麦洁走进来问。

“我可没这么说。”方童吃完面包，咕咚咕咚喝完了矿泉水，打着饱嗝说。

“那你逃走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为了活命，我不想死在医院里。”

“你大三暑假的那次登山活动是怎么回事？”

“……”方童抬起头看了麦洁一眼，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关阳他是不是死了？”

“还在抢救，生死未卜。”

“这是意外事故，还是谋杀？”

“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调查工作还在进行。”麦洁说。

“你们不说我也能猜出来。这根本不是意外。”方童忽然笑起来，“同样的作案手法又用在了关阳身上。我明白了，关阳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你怎么知道的？你和关阳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好吧，我不想再隐瞒下去了，如果关阳死了，我会非常愧疚的。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请你们一定要救活关阳。”

十八、最后的真凶

住院楼前面的花园里，方童正坐在长椅上，“课外侦探组”、“欧阳真相调查”以及“推理社”的十几个孩子们围在他身边。看上去像是少先队组织的课外实践活动。

“感谢你们，孩子们。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坐在这里。”方童无限感慨地说。

“小童哥哥，您就别客气了。这是我们推理社应该做的。”项南笑着说。

“喂，你们还真不客气。明明是我们‘课外侦探组’的功劳，关你们推理社什么事？”马威卡急了。

“哎呀，你真小气，我们推理社代表苹果路小学不行吗？”好几个推理社的女生一起叽叽喳喳回敬马威卡。马威卡吓得躲在欧木棋后面。

“我有个疑问，你们怎么发现凶手是海子的？”方童问。

“凶手第一次邮寄邮包纵火时，我就隐约有感觉这个凶手是你最近才接触过的人，因为他能准确地填写你的详细通讯地址，详细到你在哪个播音组他都知道。韩东叔叔说他清楚地记得邮包上写着电台六号播音组DJ小童收，而事实上纵火案之前你刚刚换了岗位，由三号播音组换到了六号播音组，如果不是经常接触你的人绝对不会这么清楚。”米多西说。

“对呀，确实如此。我经常去韩东那里玩，跟韩东说话很随意，也没什么隐私，我没想到在那工作的海子竟然是潜伏在那里等待时机的凶手。”

“后来，那个蹩脚的偷车贼江波慌乱中与你发生了交通事故，请注意，那是一次真正的交通事故，后来经过交警仔细勘查，绝对没有人为操控的可能性，除非凶手是神仙。但是凶手却利用了这次事故，向你显示自己的能力和决心——他想做的事一定要做到！于是他杀死了江波，伪造了江波驾车自杀的现场。看上去似乎江波因为执行任务没有成功而畏罪自杀了。我们当时最大的疑问是，凶手是如何准确获悉江波的行动的？他又怎么能确定江波会逃出医院？后来我们终于从询问笔录中查到了线索，凶手就混在那些被带到交通队进行询问的‘目击者’中间！难怪他会了解江波的心态，难怪他会掌握警方的行动。原来他当时就在交通队，就在警察和江波的身边，江波的一言一语他都了若指掌。负责询问的警察叔叔事后回忆，在询问笔录里唯一一个没有填写真实姓名和联系方式的男子长得身材高大，短头发，表情严肃，我们忽然想到这与纵火案中警方从快递公司了解到的那个叫吕钟的寄件人实在太像了，如果把他戴上假发套、在脖子上画一道特别醒目的疤痕，再戴上墨镜，那简直就是‘吕钟’。由此，我们判断出凶手的基本体征，与符合‘最近接触过小童哥哥’的条件对应的话，我们发现海子的嫌疑最大。可是，正当我们准备下结论时，你的父亲程爷爷出现了，还道出了20年前的秘密，于是我们的目光被引向了家族恩怨和遗产谋杀之类的方向上。现在看来，这让我们走了很大的弯路，但最终因为查到关阳哥哥这一线索又转了回来。那晚追车事件之后，你向警方说出了心里的秘密，说出了关阳与梁怡然的关系，让我们最终发现海子的真实身份——他是梁怡然的弟弟。于是，所有的线索都集中起来了，所有的疑团都迎刃而解。”米多西说得口干舌燥，接过欧木棋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几口。

“海子为了替姐姐‘报仇’，大学毕业后来到本市打工，了解到你的朋友韩东开了星海音乐工作室，便前去应聘，最终骗过了你们，潜伏了下来。这一系列的暗杀行动，是他酝酿已久的，没想到第一次就出了差错，恰好他不在时邮包送到了工作室，将他自己的小窝也毁了。纵火案之后，他便辞去了工作(韩东已证实)，每天去你的电台附近伺机行动。没想到你遭遇了真正的车祸，他非常高兴，巴不得你死掉，但是你没有死，而且受到警方特别保护。他装作现场目击证人，探听到那个肇事司机的情况，然后利用他跑出医院的机会，半道上截住将他麻醉，带到白天发生事故的地段，伪造了驾车自杀的假相。他其实想利用这个‘警告’让你产生错误的判断——以为那是关阳找你寻仇。之后因为警方的保护，他没有机会下手。当他得知你逃跑后，非常慌张，因为只要你和关阳一见面，所有的秘密都会曝光。他作为凶手的身份很快就会被识破，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关阳。这里有两个动机：一是阻止你们见面，因为他找不到你，却可以找到关阳；二是他认为关阳移情别恋，愧对他的姐姐，所以要替姐姐惩罚负心汉。这两个动机足够宣判关阳死刑了。于是海子迅速行动，当他跟踪发现关阳将车停在市中心的高楼停车场之后，乔装改扮混进去，破坏了升降机系统，在关阳取车时制造了事故。很不幸的是，他逃跑时的画面被附近商场的监视器拍了下来，画面上依然还是我们掌握的那些体貌特征：身材高大，短头发(戴着帽子)，不苟言笑。所以，我们最终确定了凶手就是海子。”这时候，麦洁和皮小冬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程思洁。麦洁不急不慢地将整个案件简述了一遍。

“哥哥，我错怪你了……对不起！”程思洁面对方童，深深地弯腰鞠躬。

“小洁，我……”方童扶起程思洁，满脸愧疚地问，“关阳怎么样了？我想见见他。”

“他已经来了。”程思洁闪身一边，远处的关阳坐在轮椅里，由护士慢慢推过来。

“你可能会奇怪，我为什么一直不怪你？其实，我怎么能怪你呢？是我无能才导致怡然身亡，她说得对，我不敢在大家面前牵她的手，我不敢留下来照顾她，所以上帝惩罚我，让她离开我。我对你没有恨，只有感激。兄弟！”关阳难过地伸出手，与方童紧紧相握。

“可是，你为什么疏远我？又为什么找了小洁？”方童还是不明白。

“我让你看到了我丑恶的一面，我觉得我不配做你的朋友。我想一个人冷静冷静再找个机会向你表示感谢。至于小洁，我真的没想到她是你妹妹。后来知道了，我又很庆幸，我对小洁好，也就是对你好。”关阳摸了摸脸上的绷带笑笑，“这次没死掉还真是幸运。因为我终于有机会向你说这些话了。”

“关阳！”方童鼻子一酸，忍不住弯下腰，紧紧地拥抱这位曾经的挚友。

“好感动！”马威卡擤着鼻涕说，“搞来搞去都是误会，朋友间沟通太重要了。”

“这场面太感人了！”欧木棋也哭得稀里哗啦。

“案子破了，大家应该高兴才对啊。”米多西推推眼镜说。

“是啊是啊，我们推理社正式邀请你们，还有欧阳，星期一课外活动参加我们‘猜猜TA是谁’最终回活动。”项南认真地说。

“还猜什么呀？凶手都曝光了。”欧阳炎炎不屑地说。

“凶手虽然曝光了，可需要我们猜的东西还有好多呢，譬如小童哥哥的绯闻女友是谁呀？关阳哥哥和程思洁姐姐什么时候结婚呀？还有他们的宝宝是男是女呀？……”

“哇！推理社什么时候改八卦社了？”米多西吃惊。

“哈哈，这个好，我参加……”马威卡忽然兴高采烈，“娱乐八卦我最拿手了。”

欧阳看了一眼正在发“人来疯”的马威卡，无可奈何地摇摇头。